何氏哭著問是不是她虧欠了周姨娘母女時，杜如海就在旁邊聽著看著，他當然不認為是因為妻子先虧欠了周姨娘母女，她們才生出報覆心的。

不是嗎？周姨娘和杜若蘭全是頭上珠花，身上錦衣，生活成這樣還有什麽可憐的，尤其是杜若蘭，她是三姐妹中最壯實的，比杜若香還要高半個頭。

一想到嬌嬌小小的幼女，杜如海的心就更疼，他避開杜若蘭：“夫人還和這種忘恩負義的賤*人多說什麽，找人牙子賣了也就是。”

杜如海說賣的當然是指周姨娘，妾通買賣，他是認為何氏這主母的實在太心善了，還用問什麽是不是虧欠，這樣的賤*人還有什麽理由好講？

何氏擡頭剛想說什麽，杜若蘭就又撲過來：“爹爹！爹爹！這都是蘭兒的錯啊！不關姨娘的事！”她怎麽也想不到父親會想賣了她生母。

杜如海不可能一再被個小女孩撲住抱住，他這回呵的是旁邊的丫環婆子：“還不帶大小姐回去閉門思過！”

這麽害她的女兒，卻只是閉門思過！？何氏手上的帕子都要讓她捏碎了，可老爺明顯要把責任全交給周姨娘，她該怎麽樣才能讓她們母女都翻不身呢！

“爹爹！不要賣了姨娘啊！”杜若蘭還要掙紮，可眼看就要被拖走了，那邊周姨娘倒是不為自己分辯，順從的就跪在地上。

可姨娘真要被賣她就再也見不到她了！杜若蘭說什麽也不能讓這種可怕的事發生，她掙紮著忽然看見有個人向這邊過來，靈機一動大喊，“我說！我全說了！是二嬸！是二嬸讓我給三妹妹喝臟水！好讓她在皇後娘娘面前出醜的！”

“什麽！？”杜如海和何氏是吃驚。

“出了什麽事？”剛過來的杜如津是莫名其妙，“大哥，剛才寧兒跑出去了。是怎麽…”

杜如津話還沒完，杜若蘭就向他伸出求助的右手：“二叔，你讓二嬸快來救我啊！她明明說這是和三妹妹開個玩笑，可現在爹爹生氣了！”

“你二嬸說什麽了？這是怎麽回事？”杜如津是啥都不知道。

“蘭兒！這逆女…”杜如海氣得話都說不清。

“香兒！”一聽杜如海還叫什麽蘭兒，何氏就悲從中來。

看父母如此，杜長平只能上前：“二叔，在三妹妹進宮前。大妹妹她…她給三妹妹送茶水，但那水不幹凈，會讓人鬧肚子的，她想害三妹妹在皇後娘娘面前出醜，而二弟說禦前失儀說不定整個杜家都會受連累，所以二弟去宮門外打探，爹爹則氣得要賣了周姨娘。然後大妹妹說這事是二嬸教她的。”

說完了，杜長平自己都吃驚，他以後自己會說得結結巴巴，甚至邊說邊哭，可他居然把話說清楚了，當然，他心裏還是在擔心害怕的。

最吃驚的人當然還是杜如津，他先吃驚杜若蘭要害杜若香，他一直以為兩姐妹雖然嫡庶有別，但關系還是不錯的。再擔心這事弄大了真會連累杜家。但最意外的還是，這事怎麽會與自己妻子有關！？

“你二嬸怎麽會害香兒？”杜如津本能的要為自己妻子辯護。

“是真的！不信的話你可以讓二嬸過來。我當面和她對質。”杜若蘭表情極堅定。

這讓杜如津的心稍微動搖了一下…他知道妻子的確不喜歡大房，但這種可是害人的事，不！郭氏不會幹的！

也不用去請，郭氏自己就過來了。

郭氏是過來找丈夫回家的，她實在不想留這裏看何氏得意的笑容，她上門是想看何氏不痛快的，結果看到的是宮裏來人笑容滿面的請杜若香進宮。還是皇後娘娘要召見！？

這是怎麽回事！？就算何氏和尤夫人關系好，可也沒本事讓皇後娘娘註意一個民女吧？何況杜若香才九歲。

可究竟是怎麽回事，何氏忙著給女兒打扮，忙著招待宮裏來人，根本顧不上向郭氏解釋來龍去脈，再說她為什麽要向郭氏解釋？

郭氏是問了杜若蘭才知道的，杜若香居然好運的救了太子！？郭氏吃驚的差點兒咬到自己的舌頭，而想起她今天來的目的，她就打算先回去了，要不然一會兒何氏不知道怎麽得意的向她炫耀呢！

可過來這兒，看到何氏哭成那樣，杜如海又明顯在生氣，周姨娘跪在地上，杜若蘭在丫環婆子手裏掙紮，還見了她就求救：“二嬸救我啊！”

郭氏就來精神了，大嫂終於忍不住要把大哥的小妾趕走了！？是借了她親生女兒被皇後娘娘看重的當下？而且還是從她自己的陪嫁下手？也是，那張姨娘母女就和木頭似的，當然還是周姨娘母女更危險，尤其是杜若蘭，再過個三年，何氏就該給她準備嫁妝了。

這事既然讓郭氏看見了，她怎麽可以當看不見，怎麽也得把周姨娘母女留下來，經過這事，周姨娘母女肯定不會再和何氏一條心，有她們天天給何氏添堵，郭氏想著就開心。

所以借著杜若蘭的求助，郭氏就開口了：“這是怎麽啦？大嫂不是我說你，你當嫡母的可得有點容人之量，這蘭兒雖然不是你生的，但她好歹一直叫你做母親，她一個小女孩有再大的錯你也不該讓人動手。

何氏擡頭，淚眼朦朧的看著她，表情不敢置信：“你…你真的…”

難得看到何氏會有說不出來話的時候，郭氏極得意，轉身就呵拉扯杜若蘭的丫環婆子們：“真是大膽，大小姐也是你們能動手的，還不放開！”

杜若蘭極感激的看著她：“二嬸，我就知道你說話算數，不會不管我的！”

郭氏沒聽到這話有什麽不對，仍在得意：“那是，我…”

她話沒說完，就挨了一耳光，而最讓郭氏吃驚的是，打她的居然是她的丈夫杜如津。

“你！？”郭氏一時傻了，要知道成親這麽多年，夫妻倆再怎麽吵鬧，杜如津可從沒向她動過手啊！

“你還不向大哥大嫂請罪！”杜如津拉扯她上前。

“請罪，我有什麽罪！？你居然敢打我！？你…你…我和你拼了！”郭氏可不幹了，撲上前又哭又揮胳膊亂打。

“成何體統！成何體統！”杜如海看弟弟居然被個女人逼得手足無措，偏又不能上前幫忙，只急得在旁跺腳。

何氏倒是清楚，這杜家兄弟別看談生意上個個以一當十，但在對付女人，尤其是潑婦上，那絕對是未打就先敗的。

何氏也是女人，但她也不會上前去打架，雖然她現在恨死了郭氏，但也只是指揮手下的丫環婆子：“快去把人分開，別讓那惡婦傷了二老爺！”

春紅接到何氏的眼色，再說何氏當眾還說了那是“惡婦” ，她們上去當然是拉偏架，趁機著給郭氏又來幾下狠的。

郭氏吃疼終於松開人，然後她顧不上自己的疼痛，轉身找何氏算賬：“你這個女人叫我什麽！？”何氏如此辱她，她也不叫大嫂了。

有丫環婆子攔著，何氏根本不擔心郭氏能上前打她，所以站的穩穩的：“一，當眾羞辱撕打自己的丈夫，是為不守婦道。二，挑撥蘭兒害她的妹妹，為人嬸娘你這就不慈。三，你就算害人也不該選在今天，就算你一直看我們大房不順眼，但杜家總是你的夫家吧，害了一大家子你如何對得起杜家的列祖列宗，不是惡婦是什麽？”

“你血口噴人！”郭氏被丫環婆子攔著只能在原地跳腳，“我說我家老爺怎麽會打我，原來是你挑的，你這樣還配當人大嫂！？你才是惡婦！”

何氏不動聲色：“你唆使蘭兒害我女兒，蘭兒是親口承認的，難不成還是我害了我女兒，推給蘭兒再讓她咬上你？”

要說何氏會害杜若香，那是誰都不會信的，包括郭氏，而且她聽著覺得這事不簡單了：“蘭兒你說什麽了？”想到本來也和她不對眼的杜若蘭剛才偏向她求助，郭氏隱隱有很不妙的感覺。

杜若蘭邊哭邊回答：“二嬸是你讓我捉弄三妹妹，給她喝的茶裏加些臟水，好讓她在宮裏出醜，可你沒說這事會連累杜家啊！”

郭氏聽著身子也開始抖，這回不是氣的而是嚇的，她身為官宦人家的庶女，是知道禦前失儀的罪名大起來的確禍及家族，可為什麽這事杜若蘭會說是她指使的，這麽大的事她擔不起啊！“你！你！胡說！”

“二嬸！”杜若蘭大哭，“你說這只是小事的！”

“你賴我幹什麽，你親娘就在你身邊，你什麽時候會聽我一個嬸娘的話！？”郭氏指向地上跪著的周姨娘，“她都承認了，你還推給我！？”

“二嬸這是你和我說的啊，就是在剛才，三妹妹還沒進宮時，我口渴了回自己院，你叫住我問我為什麽皇後娘娘會召見三妹妹，我就如實說了三妹妹保護了太子，你聽了就嘆氣說我可憐，說杜家向來偏嫡親的，說只要我按你的話去做，三妹妹丟臉了爹爹就不會再喜歡她，可現在你怎麽不承認呢！？”杜若蘭言之鑿鑿。

郭氏感覺何氏和杜如海的目光都如刀子一樣紮向她，慌忙搖頭：“真的不是我！我沒說啊！”這關系杜家上下的禍事，她怎麽能承認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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